【周叶】Revelation 卷一 03
03
这一夜周泽楷睡得很不安稳，一向良好的生物钟没能在第二天清晨准时发挥作用，等到周泽楷晕晕沉沉醒来的时候，指针已经指向九点了。
他走出卧室，叶修正坐在沙发上聚；精会神的敲打键盘。
“起来了？”注意到周泽楷的动静，叶修的视线从屏幕上抬了起来，“看起来恢复的不错，呆毛都支楞起来了。”
周泽楷不好意思地压了压头发，叶修看到他有所好转的脸色，也放了心：“看来小周是中暑比在床上折腾更耗蓝。”
周泽楷被说的耳朵有点红，他知道叶修一向睡得轻，昨天本来还想等叶修回来，没想到又累又乏竟自己先睡着了。
他坐到了叶修旁边，问：“睡得好？”
“嗯，挺好的。”叶修手下继续噼里啪啦地敲，嘴角勾起一抹微笑，“下雨都没听见，都是小周天天哄我睡觉的功劳。”
“嗯！”周泽楷蹭过去偷袭了一口叶修的脸。
叶修敲下最后一行，合上了笔记本，转过头来再端详黏着自己的后辈时，发现了周泽楷眼下两个浅浅的黑眼圈。
“没睡好？”
“呃……”昨天一晚上都像在拍动作片，早晨醒来的时候眼前还在放小电影。
“打雷下雨吵的？不应该啊，”叶修摸了摸下巴，“都没有吵醒我。”
周泽楷的睡眠质量一向还不错，但叶修睡得轻，刚同居的时候周泽楷发现叶修常常整夜睡不安稳，叶修自白是过去没日没夜泡在实验室落下的毛病。于是后来周泽楷都会等叶修睡沉了之后自己再睡，如今这么久过去，叶修的睡眠也渐渐有所好转，不再如当初那样容易惊醒又难以入睡了。
“做了个梦。”周泽楷如实说，“有点累。”
叶修流露出一丝兴趣：“哦？什么样子的？”
周泽楷其实已经记不大清了，他努力回忆着：“在跑……”
梦里一直跑个不停，速度非常的快，他身体素质虽然不差，但绝对比不了梦里那么好的体力，明显是受过专门训练的。
“打什么……”
好像是在和什么东西作战，但自己没有受伤的迹象，更像是单方面的实力碾压。
“…………枪。”说到这里，周泽楷又无意识地摸了一下侧边的裤袋。
他自顾自的回忆，完全没注意到叶修的眼神锐利了起来。
“好像……”
好像最后还有个什么人，但是周泽楷实在想不起来那人的样子了，更别说叫什么。脑中只剩下一团黑漆漆的影子，他直觉得这也没必要说出来。
听他说完，叶修沉思了半晌，才说：“一般人们认为做非现实类的梦是代表对现实感到厌倦，想要追求刺激。”
“小周啊，你是不是不想做实验了，想去‘嗖’的一下拯救世界？”叶修比了一个从空中飞过的手势，“可以理解，你长这么一张脸去拯救世界一定很潇洒，绝对能收获无数粉丝。”
“不去。”周泽楷接话，又专注地看着他：“你也有。”
早就习惯了周泽楷简洁的回答方式，叶修肯定地点头：“那是必须的，哥不用拯救世界也能有万千粉丝。”
“嗯。”周泽楷表示认同。
叶修腾出一只手摁了摁周泽楷头上依旧顽固翘起的那撮毛，笑着说：“那，小粉丝后天来不来听我答辩？”
结项答辩安排在生科院的大楼，叶修作为合作方基础医学院的代表坐在会场最前面，周泽楷则坐在最后一排。按理说这种大型项目结项来的都是各方专家，不会有学生到场，但周泽楷主动和导师提出了想旁听自己参与的课题，这位老先生非常器重这个聪明又努力的学生，破天荒地把他带了进来。
轮到叶修的时候，他从容地走上台，简明扼要地将成果进行了全方位的展示，面对刁钻的提问始终噙着一丝浅笑，应答有度，无懈可击。到场的有许多学术界的泰斗，台上这个年轻人虽然资历尚浅，但言谈沉稳有节，成果全面完美，他们在下面低声讨论，连连的赞许声飘进了周泽楷的耳朵。
周泽楷看着叶修在台上侃侃而谈的样子，他站在自己的领域里，是那样的光芒四射，举手投足间风姿卓然。周泽楷回想起叶修因为苦思突破方法而紧蹙的眉头，因为理清思路而欢欣雀跃的大笑，这一切都在今天得到了回报。他热忱、坚定、永不放弃，每一种都是周泽楷最喜欢的样子。
肯定是会有很多粉丝的。周泽楷认真思考起了这种危机感，并决定下次去靠着这张还很嫩的脸混到本科生里听听叶修讲课。
答辩进行的非常顺利，项目就此圆满画上了句点。经过一番寒暄和告别之后，叶修很快来到会场最后面迎上了等待他的人。
叶修双手揣着兜，笑吟吟地端详周泽楷：“这是哪里来的小明星，是不是听完我的一场演说后被征服了？”
为了不给导师添麻烦，周泽楷在散场后戴上了棒球帽，还刻意压得低低的不引人注意。但如果仔细分辨会发现帽檐下露出的轮廓极其清俊，竟然真还有几分低调出行的明星的风范。
“嗯。”周泽楷腼腆地朝他笑。
“那我就勉为其难地考虑一下，”叶修压低声音，吐气在周泽楷的耳廓上：“先让我问问小明星都给提供什么服务？”
周遭并没有人注意到两人的暧昧姿势，但周泽楷还是一阵心跳，他握住叶修的前臂小声说：“跟我来。”
周泽楷带着叶修走楼梯下了两层，临近考试周，院楼里基本上没什么学生在，两人的脚步声回荡在楼道里格外清晰，和楼上的喧闹完全是两个世界。
给周泽楷分配的新办公室就在这层，他已经拿到了房门钥匙。周泽楷打开门，屋里的物件还没完全添置好，下午刚送来的宽沙发还裹着塑料布，立在房间中央的书桌上摆了一盆饱满的多肉，同之前放到叶修桌子上的是一双的模样。
“想让你看看这里，”周泽楷摘下了帽子，回过头定定地看着叶修，“以后也常来。”
彼时周泽楷也曾经在叶修的办公室里蹭过网蹭过空调赶过ddl，两年的光阴一瞬而逝，现在他也有了属于自己的一方天地。
望着周泽楷掩饰不住的欣喜表情，叶修不受控制地想起在最初的旖旎时刻，亦是在自己狭小的办公室里，青年一边动手动脚，一边嘴上还规规矩矩喊着“叶老师”时摄人心魄的的眼神。
“好啊，”叶修双手扶住周泽楷的脖子，仰头将嘴唇送了上去，“也请‘周老师’多指教了。”
又是深不见底的梦境。他的长靴踏过凹凸不平的地板，滚烫的液体淌过他的脸颊流进了衣领。身上的伤口传来撕裂般的剧痛，他仍用尽全力向前奔跑着，沉甸甸的枪管左右拍打着他的腿侧。
这条暗不见日的道路上不断有变异的啮齿兽向他扑来，他心下计算着时间，一手不断格挡开袭击，有意避开冲突。
他拼命咬着牙，稳住眼前已经开始模糊的画面，狭长的洞口终于在眼前出现了。
“周队！”
“周队回来了！”
他一刻也没有停留，扶起负伤在地上的队友，听到自己的声音高声响起：“快走！”
磕磕绊绊穿过窄小的洞穴，终于见到久违的亮光时，身后的巨大爆炸波浪也已经涌来了。强烈的冲力将他们高高抛出，他只来得及用身体护住受伤的队友，重重地摔在地面上滚了几圈。
失去意识之前，他脑海中最后浮现出的画面竟然是那个人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，反问了自己提出的愚蠢问题，天幕下是是荒野和繁星。
周泽楷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，他的心跳很快，愣愣的望着天花板。
他清楚地回想起来了，在校医院的那天，在叫他的声音似乎说的正是，“周队”。
“小周醒了？”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。
这一声将他拉回了现实。周泽楷一惊，将叶修的手拉过来扣住，抱歉地说：“吵醒你了？”
叶修没有回答，继续说道：“是又做梦了吧。”
言辞笃定，是一个肯定句。
周泽楷慢慢侧过身，他深深叹了一口气，将头凑近了叶修的肩窝：“…………嗯。”
叶修不再说话，周泽楷继续握着他的掌心，心跳在温暖真实的触觉中慢慢平复了下来。过了良久，久到周泽楷以为叶修应该已经再次入睡了，才听到他轻轻地说了一句：“只是做梦而已。”
叶修的眼睛褪去了平日的随意，在黑暗中沉沉地凝望着身侧的人。他仿佛想说些什么，而最终什么也没有说。
-TBC-
下一更大概要等一阵子了……